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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眠是个病人，常年头晕，日常吃药，健康的时候很少，熬过两次鬼门关，每回来一次都更虚弱一些，小时候还能跟6撼城打架，把人胳膊咬好大一个牙印，后来用脚踹6撼城，6撼城都觉得力气还没个女孩大。

  “哦……”顾眠被凶了，也只是抿抿唇瓣，漫不经心地去戳6撼城的腰，想起什么一样，说，“不是说哪个6挽刚也过来吗？”

  6挽刚，跟6哥人生错位的人，说来真是觉得好奇，假如两个人都在正确的道路上，那么自己的小就是6挽刚，也不知道6挽刚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如果当真是6挽刚当他的邻居，也会跟他玩得好吗？

  顾眠也只是随意的一问，6撼城没什么表情，不大想提，淡淡说：“他跟冯四一块儿，没喊他过来，你不舒服不是吗？人多吵死了。”

  顾眠眨了眨眼，想起之前自己打电话哭着跟小说自己不舒服的样子，便顺势又想起那总让他在意的不得了的话题，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个确切的答案，眼眶便接着之前的酸涩继续翻涌模糊的雾气，问6撼城说：“你见到你亲爸妈了吗？”

  6撼城凝视他的顾眠，无法像刚才那样敷衍：“见到了，看上去很般配的夫妻，有照片看吗？”

  顾眠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意思，不想看。”

  “那就不看。”6撼城看顾眠漂亮的眼睛氤氲起水雾，熟练地伸手直接用大拇指给擦掉，干脆地说，“之前在电话里总感觉说不清楚，现在可以好好说了，第一我没想过跟他们走，不想走，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说句可能没良心的话，跟那边毫无感情，而且看着也不像是多么简单就能融入的，还是这边好，我觉得这边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第二，我说过会当你的眼睛，眠眠，你觉得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顾眠当初做完手术后就有严重后遗症，眼睛在晚上基本看不见，严重夜盲症，冬日初中放学晚，天黑得又早，离开学校后县里的路灯隔三岔五的坏掉，很多地方都只能借着月色通过，顾眠却不行，他在月色里是个瞎子，6撼城便拉着他走。

  偶尔，顾眠会痛恨自己这种毛病，觉得自己好糟糕，怎么哪儿哪儿都不好，为什么看不见？还小的顾眠就耍小性子，非要自己走夜路，结果不是撞墙就是踩着狗屎，然后在被好朋友6撼城重拉起手的时候，哭哭啼啼地说在家人面前不敢说的话：6哥，我好害怕，以后我怎么办？

  小时候的6撼城直接把他手捏得更紧些，说：【眠眠别怕，我能看见就可以了，我做你的眼睛。】

  可这说要做眼睛的人，真的能够陪他到永远吗？

  从前顾眠根本没想过这件事，现在却不得不想：“可是你亲生爸妈他们怎么办？”顾眠被安慰着，却也操心不已，他坐起来，跟小叹气道，“要是你只是6撼城就好了。”

  6撼城跟顾眠并排坐在床头，顾眠脚丫子白花花地伸出薄被，脚背漂亮极了，每个脚趾都粉嘟嘟的，像是一件艺术品，6撼城无意识地干脆也伸长了双腿跟顾眠摆在一起，但比顾眠长一截出去，也大一圈，是双男人的脚了。

  “什么叫只是6撼城就好了？难道我现在就不是我了？说的屁话。”6撼城右手习惯性往顾眠肩上搭过去，长臂弯垂，手掌虚放在顾眠胸口，目光落在顾眠的脚丫子上，“大人们说的是暑假先互换试试，想要各自都跟亲生的培养培养感情，但我觉得没必要吧，我这边事情还多，你弟弟训练的事情，收后院那么大片花菜也要时间，还要预习高一的课程，你下个月复检也要时间，还要准备开学住校的东西，中元节游行的舞狮我还得去练。”

  “是哦！舞狮！”地方风俗是中元节得舞狮游行，一般每个片区都会出几个强壮的小伙子去，被选上的人都相当有排面，顾眠是不抱希望的，但6撼城被选上是意料之中。

  舞狮的练习从过年前就开始了，现在快七个月，顾眠每次练习都去看，级期待6撼城这个打头阵的狮子到时候领着游行的队伍穿越整个药厂和附近街道，比过年都期待。

  “话说过了中元节前几日就是我生日了。”6撼城说，“我礼物你别忘记买。”

  顾眠翻了个白眼：“我就忘了这么一次，至于每年都提前一个月就唠唠叨叨提醒我吗？”

  “反正我这是最后一次提醒，忘了的话你给我等着。”6撼城说完，看顾眠心情好像好多了，就利落地从床上起来，去客厅献宝似的捧来一个巧克力桶，两三下打开，拿出一个白巧克力剥开糖纸，然后就往顾眠嘴里塞，“你尝尝喜不喜欢。”

  顾眠跳起来就躲：“我得漱口。”

  “漱口做什么？人家外国人早上起来都是吃完饭才刷牙，睡一晚上口腔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别浪费了。”

  顾眠被恶心道：“别逼我吐你身上。”

  6撼城就在后面笑，剥开的白巧克力就这么拿在手里，等顾眠去漱口，洗完脸，又慢条斯理伸了个懒腰，才送到人家嘴里去。

  “有点化了。”顾眠吃不熟悉的东西都不会一口就吃到嘴里，有点儿像是矜贵的猫咪，先是嗅一嗅，再咬一小半，最后再在口腔里用舌头和上颚一点点抿化，“还好吧，感觉味道有点像奶片，比黑色的巧克力多点奶味。”